之前為了在博客來買書,要湊到一定的數目,才有免費的手續費,當時隨意瀏覽之下,不小心選到了帝國這本書,會選到這本書的理由是我覺得他寫的主題很特別,通常這種書如果在台灣沒有買到初版的,之後大概再也買不到了,所以我就選購了。



買回來後從序開始讀,一看,心裡想壞了,這本書居然是從英文版翻譯過來,可是原文是波蘭文,對這種多重翻譯的書實在沒信心。

沒想到一看下去,整個撼動了我,作者是一位波蘭記者,瑞斯札德‧卡普欽斯基,這是一本在蘇聯解體前後,他走訪蘇聯內部各加盟共和國,所寫的一本遊記,雖是遊記,可是字力萬鈞,原本我以為這種二重翻譯,會破壞掉原本的文字意象,可是一讀之下,即使經過兩次的翻譯,作者字裡行間的文氣依然磅礡。

舉例來說,作者身為波蘭人,祖國在二次大戰結束後,被蘇聯關入鐵幕,那時候他還是小孩子,親眼見到許多令人悲憤的歷史,但是他的描寫,既不悲傷,也不激動。以下擷取某一段,描述戰後的波蘭因為戰爭剛結束,發生了大飢荒的狀況:

在仍是一片黑暗的清晨中,兩名包裹著後圍巾的女人抵達並開始開店門,隊伍活了過來,我們夢想著堆積如山的糖果、壯觀的巧克力宮殿,想像力如火如荼;每樣東西都閃閃發亮,最後店門開了,隊伍動了起來,每個人都往前推,一來溫暖自己,也為了要趕到前面去。可是店裡既沒有糖果,也沒有巧克力宮殿,那女人賣的是空的糖果罐,一人限買一個,大大的圓罐側面畫著雄赳赳、氣昂昂的彩色公雞,以及波蘭文的提詞,寫著「E. WEDEL」。

起先我們失望、沮喪到極點,歐立安甚至哭了起來,可是等我們更仔細看過戰利品後,卻慢慢開心起來,這些罐子裡堆積著殘留的糖果五彩碎屑,厚厚的殘渣還飄著水果味。嘿,母親可以利用這些罐子煮些水,給我們一杯甜甜的、香香的飲料。

我很喜歡這樣的文字,因為我覺得悲傷時最深刻的感覺,不是那種悲到極點的悲哀,而是一種當你面對無可解決的窘境時,卻仍然有一份希望和掙扎,伴隨著無助而生,那是人生的極限,也是人生中最美麗和黑暗的音符,作者用最平實的方式寫出來了。

瑞斯札德的記者生涯經歷過27次革命事件,被判過四次死刑,曾經獲得多次諾貝爾獎提名,他已在2007年去世,不過我相信他的作品,將會在世人皆遺忘的年代裡面,提醒眾人曾經的苦難和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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